“一派胡言！”周昊成不滿地敲了兩下辦公桌, 手上的戒指碰到了桌面，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我從來沒有答應過分手，她單方面講的不能算數。”

自打傳出了周昊成打算親自在辦公室裏接受媒體人員訪問的消息, MZ的上上下下又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必談話題。與以往不同的是, 以前若是有員工私下討論高管的私生活，中層們總是會義正詞嚴地清兩聲嗓子以表警示。而這回, 包括管理層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能免俗地好奇了起來——因為實在是太魔幻現實主義了！

之前有那麽多女人往周昊成身上撲，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卻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這回……仿佛是光芒萬丈的小周總被甩了？

在場的記者有著更進一步了解的欲望, 卻又因怕說錯了話而有些踟躕——雖說周昊成一句“一派胡言”就已經夠掛三天微博熱搜了，但作為媒體從業者，他們更想借此挖出個全須全尾的大新聞。

“小周總, 請問……你們為什麽沒有就此溝通之後再統一發聲呢？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一位記者攥緊了手中的錄音筆，在腦海中遣詞許久，方問道。

周昊成自然能一眼看出來提問者的意圖，他不想再繞什麽圈子, 於是打斷了對方，說：“就像普通情侶拌嘴那樣，我們偶爾也會有些小爭吵, 不過都無傷大雅。”

提問者悻悻然，他知道這下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周昊成說。

只見總裁辦的Wendy帶著兩個助理進來了，助理們手中捧著果盤和茶具。

Wendy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鞋盈盈走到周昊成面前, 頷首道：“小周總，總裁說他有事情要找您商議，這次的媒體見面會可否先中斷一下呢？”

“有何不可？”周昊成挑了挑眉。說著，他就整理了一下衣著離開了辦公室，一句話沒解釋，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覷的記者。

年輕漂亮的助理們將果盤和茶水端到了他們面前，Wendy接著說：“媒體朋友們好，我是MZ總裁辦的Wendy徐，也是周允成先生的高級特助。小周總臨時有事暫且要離開一下，接下來大家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我一定盡可能給大家一些你們想要的東西。”

記者們聞弦歌知雅意：看樣子繼續采訪周昊成是沒戲了，不過他口風太嚴，一句不漏，只會說些他想讓公眾看到的。在這麽聰明的人面前，傳媒界的老油條都只能被當槍使。倒不如從眼前這個美女特助手裏套點新聞線索，說不定就開張了呢？

而周允成派Wendy來正有此意——大新聞撈不到給幾條其他的新聞意思意思，也算不讓他們白來一趟。

“請問號稱謝純2.0的新任MZ一姐陳婉若真的在後臺怒扇經紀人耳光了嗎？她一個月沒有曝光，是因為公司的懲戒嗎？”

“陳婉若未來有被雪藏的風險嗎？”

“您好，請問貴公司旗下日本模特渡邊愛萊昨天在臉書上控訴禦用攝影師失職，MZ最終將站在誰那邊？”

“MZ拒絕將《時光之歌》的版權賣給韓國SNS電視臺究竟是因為價格沒談攏還是背後另有隱情？”

Wendy瞬間接到了一大堆提問，不過她依舊很專業地微笑著說：“請大家不要著急，我來一個一個回答。”

總裁辦公室。

周允成坐在辦公桌前，沈默地看著弟弟。他還是如往常一般溫和、儒雅，面帶禮貌的笑意，可對面的周昊成心裏卻打起了鼓。

“哥，你是嫌我沖動對吧，直說嘛……”

“你弄錯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正相反，我很欣慰你終於有了點年輕人應該有的朝氣。”周允成笑笑，說。

“那你派Wendy過去是……？”周昊成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知道哥哥做事一向仔細而得體，每個舉動背後都有自己的用意。可這回難道真是自己理解錯了？

“別想太多，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周允成說，“我住院療養期間你在集團戰略投資方面做得不錯，逼聞氏簽對賭協議這一招是怎麽想出來的？今天看報表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審計部門跟我說的‘營收亮點’在這兒……”

說到此處，周允成不禁莞爾，他知道弟弟有專業眼光，可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了“小聰明”的本事還是不減。這令他覺得又欣慰又有趣，想起了兒時那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周昊成。

周昊成像小時候一樣，看到哥哥這樣的笑便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哎呀哥……幾千萬入賬，不賺白不賺嘛。再說了，不好好收拾一下他們怎麽解我心頭之恨？”

“也對，我的弟弟自然無人能敵。”周允成裝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說：“小成啊，接下來這段話我不是作為哥哥，而是作為總裁說的。你這段時間以來把MZ經營得非常好，其中投資方面不僅沒令人失望，還取得了十分亮眼的成績。我決定繼續交給你去做。從今往後，非特大並購案，不必再將決議抄送一份給我。”

“你的意思是……？”

“沒錯。”周允成扣上了西裝的第二顆扣子，站起來向周昊成伸出了右手：“恭喜周昊成先生，你升職了。兼顧藝人經紀和戰略投資兩大部門，接下來請多加努力。總裁辦的公示函明早十點正式發往各部門，即時生效。”

周昊成也站了起來——他很清楚，這一次他得到的並非是來自大哥的寵愛與關照，而是來自一個上司和業界前輩的認可。一個男人能被另一個男人欣賞，這個意義實在太非凡了。

“謝謝你，周總，戮力同心。”周昊成有些動容地握住了那只伸來的手。

“那麽現在是作為哥哥要說的話了……”周允成笑道，他拍了拍周昊成的肩膀，說：“小成啊，你的未來不可限量……”

聽者給了說者一個擁抱。

老實說，此刻周昊成心中劃過一絲覆雜的情緒——這一秒，他是高興的，可他總隱隱覺得哥哥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好像一切都在朝著周太計劃的方向行駛著，大權也確實一步步從哥哥那兒移向了他的手裏，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

如果真的有一天整個MZ的權力都移到了自己手裏，那麽哥哥會走嗎？若是如此，離開對於他來說究竟是告別還是解脫？哥哥還會把周家當作自己的家嗎？家裏的人呢？

想到這裏，周昊成的心不禁沈了一下。可他不願破壞氛圍，最終還是選擇沒有說。

“對了，公司有一個叫莫妮卡的女生你有印象嗎？”周允成問道。

“莫妮卡？哥你怎麽會認識她？”周昊成十分驚訝。

周允成說：“最近她經常哭，情緒貌似一直很低落。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周昊成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提問實在感到奇怪——一個在總裁辦，一個到處走南闖北當小助理，這兩個人除了名片上都有一個“MZ”之外還有任何共同點嗎？又是哪裏來的交集呢？

“你看，又來啦……”周允成指了指窗外。

他辦公室裏的玻璃是特殊材質制造成的，裏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裏面。

只見莫妮卡拿著什麽東西出現在了玻璃那側的寬闊露臺上，周昊成一見臉色就變了，直接按下了警報鈴。

“她怎麽上來的？門禁密碼失效了還是總裁辦進特|務了？保衛處想滾蛋了吧！”他直接炸開了鍋。

“小成，別按……”周允成阻攔道，“是我讓放行的。畢竟總裁辦太悶了，偶爾從角落裏冒出來個有生氣的家夥，感覺還不錯。”

莫妮卡端著一便當盒的水果塊啪嗒啪嗒走到了外頭的秋千椅上，坐了下來，邊吃邊抹眼淚。吃完之後打了個嗝，不知想起了什麽，從褲子口袋中摸出一支錄音筆來錄起了語音日記。

“今天天氣很好，還是個晴天。吃飯時候被噎住了，突然想起了老大，以前她緊張的時候也總是打嗝呢……可是她現在不要我了。雖然十萬塊頂我以前一整年的收入了，但沒了她還是好傷心。”她拿餐巾紙擦了擦眼淚，又說：“婉若姐活動多人也紅，可脾氣實在是太大了。老大，讓我回去跟著你吧，我好想你啊……”

這下楞住的換成了周昊成——謝純這麽想和他斷得一幹二凈嗎？身邊連一個“舊人”都不願意留。可就算是現在，他依舊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呢？

周允成看了看他，攤攤手說：“看來今天沒什麽生氣，不過她以前不總是哭，大多數時候還是開心的。”

“哥，你說……為什麽女人這麽奇怪？她承認喜歡你，願意和你說心事，所有該做的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一遍了，但突然有一天毫無原因地就說要和你分手。這是怎麽了？”

剛一問完，周昊成就有點後悔——眼前這位的感情經驗還不如他呢！

可周允成卻幫他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然後答道：“有時候不能光看一個人說了什麽，還要看她做了什麽。說出來的話有可能是違心的，做出來的事卻大概率不會騙人。所以……說分手就一定是真的想分開嗎？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苦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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